北疆田园猫

心如止水鉴常明,见尽人间万物情。

【原顾】此夜思君②

二、酒酣耳热说侬时

🔖关于“想念”的故事

🔖ooc预警



今天是正月十五,是顾青裴离开后的第二个元宵节,也是原炀等在原地的第二个元宵节。

 

今年的元宵节不是周末,各行各业都照常上班,但原炀还是在公司群里发了提前下班通知,并十分霸道地要求任何人今天都不许加班,让大家趁早回家过节,所以下午五点半不到,偌大的办公区域就只剩原炀一个人。

 

原炀晚上六点左右有个商业酒局,回家再过去时间上来不及,索性就待在办公室等时间到了去赴约。

 

办公楼坐落在京城CBD最好的地段,让原炀可以毫不费力地透过落地窗欣赏到中心商区的繁华,而今天这份繁华还带上了节日的喜庆,就更加显得此时窗内灯火通明的办公区域空荡荡的,一如原炀被掏空了两年的心。

 

他仰靠在椅子上没来由地想念顾青裴。

 

两年了,一直以来他会有意避免这种情绪的出现,不是害怕难过,而是他心里清楚自己消耗在思念上的时间多一秒,距离他足够强大,强大到可以保护顾青裴不受伤害就会晚一秒,可是今天他无论如何都没能让自己停止思念。

 

他待了一会儿,然后认命地打开手机给新加坡那边的私家侦探发了消息,让他把顾青裴今天下班后的一切行踪都告诉自己,拍到什么就发什么,随拍随发。

 

他想,既然见不到,看看照片也是好的。

 

这边交代好私家侦探,他就直接出门奔着酒店去了。

 

这酒局原炀心里是不想去的,只是个小型的庆功宴,说起来庆的还是他截了他老子生意的功。他虽然确实有意跟他爸对着干,但是事出有因,他从未打算拿这些炫耀什么。只是这次毕竟是新接触的行业又是原炀牵的头,他实在不好缺席,所以打算简单露个面,寻个由头就撤。

 

今天的原家气氛也有些沉重。

 

自从原炀不再回家,每次逢年过节原樱都会问大哥怎么还不回来,小姑娘心思简单,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过节了要一家人一起,不能少了大哥。所以原立江黑着脸刚进家门,原樱就扑过来抱住爸爸,“爸,今天大哥回来吗?”

 

原立江无法,只能硬着头皮回答:“你大哥在忙工作,今天不回来。”

 

“大哥怎么总在忙?”原樱不依不饶地问。

 

“小樱别缠着爸爸,你爸忙了一天了,让他休息会儿。小竞先带妹妹去楼上玩会儿,晚饭好了叫你们。”吴景兰及时解救了被女儿审问的原立江。

 

原立江进了书房,吴景兰也跟了过来,凝眉问道:“怎么了这是?回来就冷着脸。是不是炀炀他又……”

 

吴景兰没有继续说下去,这两年父子俩在商场斗得如火如荼,她也跟着心力憔悴。

 

“嗯,对。”原立江无奈地笑笑,“这回咱们的好儿子,直接断了我条家居线。”

 

他把大概情况跟吴景兰讲了一下,有个国际知名的家居品牌推出了面向青年的轻奢家居系列,想要打入国内市场。原立江本想拿下这个系列的大中华区独家代理,结果被原炀抢先一步签下了,而且原炀不但签下了独家代理权,他还联合几大家居企业签署了划区域销售协议,也就是说如果原立江还想要进入这个市场,就只能做原炀的下家。实际上在《反垄断新规》出台之后,原炀的这种做法很容易压线,但他实在太聪明了,在划区时把比例分配得非常巧妙,合理合规,谁都说不出个“不”字,做得干净又漂亮。

 

“嗐,炀炀他真是……”听完原立江的话,吴景兰说不出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儿。

 

原立江哼道:“怎么样,咱家这傻小子够厉害吧?谋略如师,狠辣肖父啊。”

 

此话一出,原立江夫妇皆是一愣,原炀的老师是谁,两人心知肚明,而有关这些也是两年来二人一直避而不谈的。

 

“有时侯我会想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错了。”原立怅然道,“原炀小的时候我太年轻,一心想把生意做大让你们衣食无忧。等我能够停下来陪他的时候,他已经长得快有我高了,连想抱一抱他都无从下手。我第一次成为人父,很多地方都没做好,后来只想对他好一点,要什么给什么,连这份家业也打算交到他手里。可他……可他怎么就偏偏想要个男人。这我没法接受,我真的……没法接受。哪怕我豁地出去这张脸,别人爱怎么说怎么说,我也不想原炀因为这些被人指指点点。”

 

看到原立江难过吴景兰心里也不好受,她上前抱了抱他,安慰道:“这不是你的错,如果非要说错,那也是我们两个人的错。”

 

话及此处,原立江深吸一口气,长叹道:“如果、如果以后顾青裴回来,两人还是断不了,那就……就这样吧。”

 

原立江夫妇的对话被原竞一字不落地听在心里,他本是下楼取东西,路过书房时门开着,刚好听到父母在聊哥哥。这两年来他也很想原炀,但男孩子的表达还是内敛很多,每个阖家团圆的节日,原竞都会给原炀打电话,也不多说,只问是不是回家吃饭,每次得到答案都是否定的,今天也不例外。

 

原竞想了想,还是回到房间,拿出手机拨通了另一个号码,电话接通,彭放独有的、混不吝的洒脱声音就在耳边响起,“小竞?怎么了?”

 

听到他的声音,原竞感觉心情好了许多,不自觉就嘴角上扬,“二哥,我哥还是说不回家,今天过节,我怕他一个人难受,你能不能过去看看他?”

 

“嘿,巧了,你不说我也准备去呢,等我家里这边吃完饭就过去找他,你不用担心。没什么事儿我就先挂了,我这一大家子正要开饭呢。”

 

两个人没说几句,彭放就挂了电话,原竞笑着看了屏幕上的名字很久才放下手机,眼睛藏着懵懵懂懂的少年心事。

 

原炀从酒局脱身已经快八点了,天完全黑了,出门一看竟然还飘着雪花儿。

 

正月十五看不到月亮,原炀心里有点儿空落落,总觉得缺了什么。

 

他站在酒店门口等司机把车开过来。

 

他今天穿得比较正式,一身笔挺有型的枪色西装,外面披了件深棕色大衣,往酒店门口一站,一整个长身玉立、贵气逼人。自成一道美景,惹得往来侧目。不过他自己倒不在意这些,闲极无聊地伸手去接落雪,雪在指尖融化留下一丝微凉,又让他想起了顾青裴。那人好像挺喜欢雪的,连圣诞节不下雪都要念叨两句。

 

想到顾青裴,原炀不自觉地笑了起来,眼神里是他自己都想象不到的温柔。

 

上了车,司机正在放着歌。由于原炀个人的乐曲鉴赏偏好形成于部队,所以对歌曲的概念可以说是满脑子《强军战歌》,再温柔点儿也不过是《心得体会》,这会儿乍一听见司机放的流行音乐觉得还不赖,随口问道:“这什么歌儿,挺好听的。”

 

“是林俊杰的《关键词》,我非常喜欢的一首歌儿。”见自己喜欢的歌儿老板也喜欢,司机很开心地回答他。

 

不待原炀再说什么,他放在包里的手机就震了两下,拿出来一看是私家侦探发来的顾青裴的照片。

 

照片里的顾青裴正笑着倾身对一个小男孩儿说什么,而小男孩儿捂着耳朵傻愣愣地看着他,明显一脸羞涩。

 

原炀将照片放大缩小地看了好几遍,忍不住撇嘴戳了戳上面的顾青裴,小声念道:“小狐狸精,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四处招人,没个消停时候,欠收拾。”

 

原炀叫司机把车开到了工体的房子。顾青裴走后,原炀并不常来,这里有太多属于他们的回忆,会让原炀陷在里面无法抽身,但是今天他想给自己一个毫无顾忌地“想念”的机会。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当他迈进家门,“崩溃”先于“思念”一步将他吞噬了。

 

原炀坐在沙发上,刚拿起手机就看到私家侦探的消息,是一张新的照片。

 

照片里灯光暧昧,王晋坐在矮桌上俯身靠近顾青裴,他的身体遮住了顾青裴的上半身,让原炀无法判断他们是不是在接吻,但这姿势已经足够让他歇斯底里了。

 

浑身的血液瞬间凝结。

 

他把照片放大到底,看了一遍又一遍。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想要看到什么,是想看到一点点顾青裴拒绝的样子,还是想确认他们确实在接吻的事实。但毫无疑问,无论哪一种他都得不到答案。

 

他紧紧咬着牙齿,蓦然起身,来回走了两圈儿后暴怒地将手机摔在地上。

 

他失魂落魄地走进卫生间,用冷水洗了几把脸,刺骨的冰凉迅速淌过他的四肢百骸。原炀抬起头看向镜子,突然感觉到里面景象变得陌生,无数的藤蔓从他的指尖疯狂抽出,瞬间爬满了整个屋子,而生长在上面的节点绽放的都是他和他的过往,每一处都在吸食着他的血液,让他慢慢窒息。直到他又看到了顾青裴和王晋接吻的画面,终于忍无可忍,挥拳砸向了镜子。

 

镜框应声而碎,哗啦一声掉进了洗手池中,原炀也随之清醒。

 

他木然地看着手上的血,转身准备去拿医药箱,门铃声也在这时响了起来。

 

原炀走过去,刚把门打开,就看见彭放左手一个保温桶,右手一打啤酒地进来了。

 

彭放进屋径直走向客厅,把东西往茶几上一放,说:“我到你家去找你,敲了半天没人开门,打电话你也不接,一猜你就跑这来睹物思人了,不是我说你……”

 

他话还没说完,转身看见原炀滴着血的手吓了一跳,“卧槽,兄弟,你这怎么茬儿啊,又是闹得那一出?还不赶紧包一下!”

 

彭放说着就朝置物柜去,想找医药箱,原炀这才开口说了第一句话,听不出异样,“我自己来,你找不到。”

 

彭放不置可否,回身准备去卫生间拿工具擦一下地上的血,大过节的看着扎眼。刚走了没两步就看见了原炀摔在地上的手机,捡起来一看,屏幕碎了,但依然可以透过裂痕看到是顾青裴和另一个男人的照片。

 

彭放了然,无奈地叹了口气。

 

到了卫生间,又看到了一洗手池的碎镜片,索性一块也给收拾了。

 

可怜彭大公子来这一趟,话还没说上几句,就给原炀干起了家政。

 

彭放收拾完,原炀也包好了手,两人围着茶几往地毯上一坐,二话不说先干了瓶啤酒。

 

原炀:“你怎么来了?”

 

彭放打开保温桶,“给你送汤圆,怕你饿死。”

 

“我不爱吃这东西,甜滋滋糯叽叽的。”

 

“不吃拉倒。”彭放真不是那种能藏住事儿的人,想了想还是问了出来,“顾青裴和王晋……好上了?”

 

“你丫真是……,别问了,我不想说。”原炀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你不想说也得说啊,这要是俩人真好上了你准备怎么办,怎么着也得算了吧?”

 

“算?哼!我就是绑也会把他绑回我身边。”

 

“嘿,局气。”

 

原炀又对着酒瓶猛灌了一通,说:“你知道吗彭放,和顾青裴在一块儿的时候,我最害怕的两件事就是失去他和除了我之外还有人看到他情动的样子,然后这两样的后果我都尝了一遍。曾经他问我‘想象过永远亏欠一个人是什么心情吗',现在我也体会到了。让那样的事发生是我的错,没有能力保护他也是我的错。我错了的,我都会改,但是彭放,我不能没有他……我真的不能没有他……我想他想得已经快疯掉了。所以我不管他现在是不是单着,有没有和谁好上,我原炀一定、一定要让他回到我身边,他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原炀说到最后声音已经哽咽。

 

彭放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只能安静地陪他喝酒,让他发泄出来,别人不知道原炀这两年怎么过的,但彭放清楚。两年的时间,原炀生生变了一个人,从别人口中的“原大公子”成为“原总”。而他付出的也是常人难以想象的艰辛,他得将一分钟掰成好几半来使、连生病都不敢倒下才能成为今天的样子。然而这些辛苦对于原炀来说可能不敌“失去顾青裴”让他难受的万分之一。

 

他不想让原炀陷在这种难受的情绪里太久,有意转移话题,“你最近酒量不行啊兄弟,这才喝了不到三瓶儿怎么耳朵红成这样,该不会有人想你吧?”

 

“净TM扯淡,你都哪儿听来的这么多奇奇怪怪的说法?”

 

“我跟你说,你还别不信,我前两天刚听一大美女给我表白念的词,是什么‘明月夜,说侬时'来着?噢对,‘从此酒酣明月夜,耳热,那边应是说侬时’,所以你看,这可是老祖宗的说法,那还能有错,准是有人想你。”

 

“那后来呢,大美女呢?”

 

“额……我当时没听懂什么意思,回家查了才知道,结果到嘴的大美女就飞了。”

 

言罢,两人笑得一塌糊涂,又趁兴干了一瓶。

 

“真的吗?真的有人想我吗?你说是不是他在想我?”原炀趴在茶几上眼睛亮晶晶、期待地看着彭放。

 

彭放怔了一下,他只是想说点笑话让原炀宽心,没想到他会这么问,让他一时间不知道怎么答好。

 

原炀自嘲地笑笑,摇了摇头,苦涩道:“他不会想我,他不要我了……可是我真的好想他呀。”他顿了顿,又说,“你说,他还会回来吗?”

 

“会!”彭放这次很认真地回答原炀。

 

后面两个人又喝了很多,结果还是彭放先倒下。

 

原炀回卧室拿了条毯子给他盖上,自己又坐回地上接着喝。

 

到了十一点多,又收到了私家侦探的消息,这次没有照片,破碎的屏幕里只是短短的一行字:他们回了住处,灯关了,没有人出来。

 

原炀死死盯着屏幕上的字,心痛到甚至没有力气发脾气。他一遍遍在心里问自己,如果两个人真的睡了他要怎么办,放弃顾青裴吗,答案很明显,他不会。原炀突然觉得晚上在车上听到的歌词很有道理,“爱一个人爱到可以慷慨又自私”,他爱顾青裴慷慨到可以为他失去底线,但也自私到无论他是不是又喜欢了谁也一定要让他回到自己身边。他想自己大概是疯了,不过如果疯了能把顾青裴绑在身边,那就疯了也罢。

 

但是王晋,既然碰了他的人那就一定得付出代价。

 

第二天一早彭放醒来,屋子被收拾得干干净净,原炀已经走了。看着地上的两条毯子他知道原炀也是倒地上睡了一宿,彭放心道,行,够哥们儿。

 

他起身走到阳台,看见阳光照在雪上,闪耀夺目、阴霾皆散,想起了家里老人说过的话,“正月十五雪打灯,今年定是好年景”。那就希望顾青裴早点回来,希望他这傻兄弟早日得偿所愿,彭放心里想。

 

至于王晋回国后不知道原炀又抽什么风,处处下死手跟他对着干那就是后话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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